我生命中的那些点
生命中总有一些点,一旦越过它们,你就不再一样了。 比如,对于一个爱踢足球的男孩子,过去他天天踢球,在暑假里会从太阳正在天空的最高点,一直踢到太阳落到了地平线下。直到实在看不见球时,他才会很不情愿地往回走。一身臭汗,又累又饿。到家妈妈照旧会狠狠地训他一顿,然后给他端来一碗凉水抄过的炸酱面,上面摆着细心切好的凉凉的黄瓜丝,面酱里拌着猪肉丁和煮得很香的黄豆。他狼吞虎咽地吃着,妈妈在问他作业写了没有,他却在心里正盘算,明天要接着去踢球,最好能一早就溜出去踢。后来,这个男孩子长大了,上了大学,每天下午在学校的操场上踢。有时,在踢球时会和同学一起去打架;有女生在场边看时,就会踢的更加卖劲儿,但他不敢看那些女孩子。如果,那里面有一个女生恰恰是某个队友的女朋友,他的心里就会生出莫名的羡慕。那些恋爱中的女孩子,总是更加妩媚动人。当然,这种情况很少。女孩子们并不愿意坐在操场上看男生踢球,她们更愿意坐在弹吉他的男生身边,听他们弹琴唱歌;然后,他毕业了。一眨眼就工作了好多年,已经成了单位里的老人啦。他仍然踢球,开始是每周踢一次,后来是一个月踢两次,一次。在球场上,由前锋,变成了中锋,后来又变成了后卫,越来越多的时间里,只是站在后场评论。但是,他现在富于经验。那些生瓜蛋子要想过他还真不容易呢!往往他一伸脚,球就被断了下来。人们夸他时说,姜还是老的辣。有时兴致来了,他也会突然发一通飙,带着球冲向前方,仍然能过上几个人,有时还会把球射入门里,然后弯着腰喘上半天。回到家,晚上喝上一瓶啤酒,就什么烦恼都忘了。他想就这样踢上一辈子。但总是会有那么一个点,他一旦越过,就再也不会踢球了。 在我的记忆里,小的时候,爸爸每天晚上要喝上一小杯白酒。最早的酒是散打的。通常打一毛四分钱一两的,偶尔,也会来点一毛七分钱的。在大多数的时间里,是我去为爸爸打酒。那时,我还没有柜台高,也可能刚刚比柜台高出半个脑袋,拎着一个空酒瓶,手里攥着几毛钱。交出酒瓶时,需要垫起脚来。打酒的师傅是一个高个子戴眼镜的叔叔,总是一副心满意足,却又迷迷糊糊的神态。他拿着一个木头的长柄勺子,从柜台上一只白搪瓷的大桶里捞酒。长柄末端的小杯子装满酒时就正好是一两。通常我会打上四两或者半斤。在回来的路上,我就觉得那瓶子变得沉甸甸的了,我要把它抱在怀里。我希望爸爸会把剩下的几分零钱给我。有时候他会的,但有时候他就要把几分钱也都要回去。 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