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为什么要写作


最近朋友转给我一篇贾平凹的文章,读罢十分感慨。比如,我看到其中有这样一段文字:比如一车人去旅游,司机在前面开,到了九十点,你说司机把车停一下,我们去吃饭吧,我估计满车的人都不同意停车去吃饭,因为大家那个时候肚子都不饿。等到12点的时候,大家肚子都饿了,你说师傅把车停下来去吃饭吧,全车人都会响应和支持你,你表达的虽然是个人的东西,但是你表达的是集体意识,能表达集体意识的时候你把个人的意识写得越独特越精彩越好。文章的题目叫:我把一辈子文学创作的秘密都公开在这里。十分感慨。也就是说,写作是要以个人的意识来表达集体的意识,以博得同车乘客(大众)的响应和支持。这应该就是成功吧。成功作家。贾平凹一直是我比较喜欢的,觉得他可以算中国当代最好的作家了。不同的作家写作会有不同的目的,而我相信每一个作家都希望自己的作品能被更多的人所理解、喜爱和肯定。因为自己的文字而被人爱,那是一种极大的幸福。如果现世不能够,那就寄希望于未来。而这又是文学及整个艺术相当迷人的一个地方,死后被人发现。它简直是一种妖媚的蛊惑,虚幻的厉害。比如,在欧阳江河的一篇讲话中,我看到欧阳江河说:200年以后,欧阳江河就从火星上被派过来。我这首诗集最后的篇章就是叫《火星人笔记》。我们中文是一个大的语言,我们得允许有些东西不会理解,不被读透,这个不是对阅读的不尊重,恰好是真正意义上的尊重。我觉得像我这样的老头子,61岁人了写了一辈子的诗,也被认为是复杂诗歌的代表人物,要允许我写的这样的东西,这是我的一辈子奋斗以后的一个奖赏,一个特权。”200年,以我对当今世界变幻之遽的感受,200年之后世界会是什么样子?那时孩子们的生活会是什么方式?而我们死后,有什么会留下来呢?那时的人们还有时间和心情去理解我们吗?即便那时他们还在读诗,但是他们会有兴趣去理解我们今天的所谓的复杂诗歌吗?欧阳江河自然算是中国最好的诗人之一。他的诗不仅可以出版,而且还有人在研究,曾经给几个博士和评论家提供了获得学位和就业的机会。而200年以后,他又回来了,从火星,给我们带来的不是末日审判,而是他在200年以前写的诗。这是美好的。我可以肯定。有时希望相当残酷,它会让一个人变得可怜巴巴的。就像我。我当然也希望被人爱,被更多的我的读者爱,我也希望我的书也能出版,有人研究。但200年太遥远了,也太痛苦了。那时,我不存在了。这一点我也十分肯定。我们为什么要写作有时和我们的希望是两件事情。你必须明白。我们为什么要写作?卡夫卡曾说:写作是我唯一的内在的可能性只有写作是孤立无援的,……,是寻找幸福和一种绝望。那个貌似硬汉满不在乎的布考斯基也说过:作家是一些绝望的人。当他不再绝望,他就不再是作家。对于一个试图以个人意识表达集体意识的写作者来说,可能是不太好理解绝望的写作的。卡夫卡在致密伦娜的情书中还说过:“我所向往的是在第三条道路上,既不向你那儿跑,也不同她一起跑,而是通向某个孤寂之处。有时候,我总觉得,我们的作家太过贴近生活了,双膝跪在地上还嫌不够贴。而我们的读者对于好的文学作品的一个首要要求就是要,接地气。地气,就是日常生活的气息,市井之气。由此可见,我们是一个多么热爱生活的民族,多么留恋我们的生活的民族。我们的理解力仅止于生活。至于生活,我倒认为一个真正的艺术家有时候恰恰应该远离。因为,有时候一个艺术家太过了解生活之后,就很难避免平庸和琐碎了。茨维塔耶娃在给一位诗人的信中说:在您和诗人之间——隔着日常生活。您陷入了日常生活的泥潭,难以自拔。而关于绝望,很多时候人们有的其实只是一种极度的失望,而极度的失望又是源于过大的欲望和欲望的落空。那不是绝望。其实一个人要真正的绝望是很难的。而绝望有时会产生出一种非常强大的力量。绝望并不消极。绝望难啊,可写作更难。真正意义上的写作,或者说艺术的创作,准确来说,并不是一种生存的方式,而是一种自我解放的方式。真正的写作关乎于写作者的精神的自由与自洽,幻想,和生命的尊严。但我们也可以简单讲,写作就是某些人的一种必须的生存方式。如果你不是必须的,你就不是一个真正的写作者。就像卡夫卡给费莉丝的信中所说:我是通过写作活下来的。再简单些来说吧,有些人如果不写作,如果不把心中某些真实的东西写出来,就会死掉的。生不如死。你若不是这样,你就不是一个真正的写作者。很多时候,活着比死要容易啊。死太难啦。可是,萧伯纳在临终前又说:死是容易的,可喜剧太难啦!所以,人生最难的是,演好一出喜剧。可有谁能演好一出喜剧啊!可能从来就没有人曾演好过一出真正的喜剧。过去没有,将来也不会有的。

 

2017-11-03

评论

此博客中的热门博文

2015中秋佳节夜

纽约街拍

写给大人和孩子们的童话-8